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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我那青年早逝的弟弟

民国78年的4月1日,正值大一新鲜人的我,考完了大一下的期中考,在车站公用电话亭一如往常拨了个电话给南部的的妈妈:妈,我要回家了,打算坐几点的车。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听来很陌生:妳弟弟骑机车外出,撞到联结车,往生了!

刹那间,我的世界一片天旋地转。眼泪夺眶而出。

当时正值清明假期连续假期,返乡客运车票一票难求。

在当时返乡多仰赖客运的当时,我跳上了一辆出发要往高雄的统联客运,央求司机无论如何要让我上车。

司机望了拎着行李,泪眼婆娑的我。

示意我只有车掌小姐的座位可以站。

不顾台北到高雄可能塞车要六七个小时甚至十个小时,我毫不考虑的就跳上了车。

一路上,视线看出去都是模糊一片。

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做眼泪溃堤,根本毋需去擦拭,因为泪溼满襟,擦了又泪奔,干脆就让它流个痛快吧。

4/1愚人节,是老天爷开的一个大玩笑吗?

而我,却连弟弟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因为父母怕影响我期中考的心情,不敢告诉我这个恶耗。

当年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email,我们还是上了大学才开始学电脑。

住的宿舍也没有电话,只有靠书信往返。

我感到遗憾的是,成了大一新鲜人的我,整天忙着玩,忙社团,忙着谈恋爱,忙着打工,即使期中考,也漫不经心不当一回事。

也没想到要打通电话回家,心想,反正春假就要回家了,不差那几天吧!

殊不知,等我风尘仆仆在客运上一路站回家,原想见到弟弟最后一面,却只有冷冰冰的棺木迎接我。

正值十七十八青春少年兄的弟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父母坚持不等我回来就盖棺,是想让弟弟在我脑海中保留最好的形象吧!

悔恨,愧疚,交织成复杂的情绪。

往日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飞快的走马灯。

再多的哭喊也唤不回青春的灵魂。

时光飞逝,如果弟弟还在人世,现在早已中年。

而他在我的梦中,仍是青春无敌的十七,七八英挺帅气模样。

没有人知道,当年正值叛逆期的弟弟偷偷背着家里,与同学合买了一辆重型机车。

也没有人知道,4/1当天接了同学来电后出门,家中父母竟然会在一个小时候接到警方来电告知恶耗…

在一个夺命弯道,弟弟与同学迎头撞上了并排停车买槟榔的联结车。

连人带车卡进了车底…

由于弟弟的骤逝,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当老父老母在祈福法会叩首再叩首,忏悔自己前世今生是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而报应在儿子身上,当不擅言词的老父含泪执意要用铜板掷茭问弟弟车祸始末以得到一个答案,当弟弟出殡时老父用竹枝鞭打棺木代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孝而老泪纵横…

我只能在旁淌泪,第一次敢伸手去搂住抱住向来在心中是大树而敬畏的老父去安慰他们,原来,他们也有脆弱的一面!

也是在那一天,我一夕长大。

失去至亲的痛,唯有自己亲临才能体会。

而我,最遗憾的是,全家人没有人梦到弟弟来告别。

是不忍我们担心,抑或是有什么苦处需要我们帮忙而不敢说。

当时与弟弟最熟,几乎无话不说,也经常一起研习佛法的珠算老师倒是有梦到弟弟来告别。

没多久,年纪轻轻的珠算老师也落发出家了。

中间有什么因缘我不明了。

我只知道,每年4月1日,对弟弟的思念,便会无可救药的发作。

廿年如一日。

当年有位友人知道我的痛,轻轻对我说,不要难过了,我愿代替你弟弟,只要你不再难过。

廿年过去了,当想起了这句话,仍是倍极窝心。

至少在当时,抚慰了我的心灵。

青春无敌,生命无价。

前阵子与朋友聊到现在的小朋友很爱骑机车飙车,让身为妈妈的她每天都担心不已。

想起我那青年早逝的弟弟,也期望…

大家爱惜生命。

千金难买早知道。

青春只有一次。

生命也无法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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