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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孩子

外面的孩子

林口靠近交流道這一帶新開發的地方因為晚開發,空地多,工廠多,住戶不多,常見三三兩兩的流浪狗聚集。

而自從我們搬到山下後,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偶爾會餵食附近的流浪狗,或是拿罐頭,拿錢贊助我們幫忙餵牠們,剛開始只有一兩隻,後來愈來愈多流浪狗聚集在我們店對面的空地。

某天,我要去關鐵門準備打烊,猛回頭,媽呀,常餵的流浪狗後面跟了一群三個月左右的小狗!

是攜家帶眷準備來投靠我們了嗎?呵!

數一數,這一大家子分不清是同父母還是異父母的流浪狗,居然有十一,二隻!

跟我們家裡的狗口數可以比了。

客人每次遇到牠們,還會問我們,是不是我們養的?

唉,我們家十二隻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有多餘的精力去養外面的小孩啊。

不過,狗兒真的是會記得誰對牠們好,只要餵過牠們,每次我出去倒垃圾,出門開車回來,牠們聽到車聲,就會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下子全跑到我跟前,熱情地對我猛搖尾巴,耳朵往後縮,還會用前腳巴我的裙擺跟小腿,熱情的歡迎我,不論一天見到我幾次,真像極了我們家的狗兒!

而我們,也不過是每天打烊後趁四下無人時去餵牠們而已。

狗兒果然是群居性,社會化的動物,這一大群流浪狗,彼此也會有地位之分,當年紀長的狗兒在吃東西,白目的幼犬靠近,馬上被亳不留情的教訓,小狗往往被咬到該該叫的走開,唉,這堂街頭求生學是小狗必修學分,別人也無法干預。

但大狗也不是只會強取豪奪,牠們也會慈愛的幫小狗舐臉,咬頭上的蝨子,而且還是公狗會去做這樣的事。

小狗們也很享受被慈愛的感覺。

看著牠們,有時會有一種錯覺,還真的很像我們家狗在外面玩耍呢!

只是,狗兒天生有地域性,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狗,在這裡徘徊久了,難免會吠過往的路人或客人,雖然牠們並不會攻擊路人,但終究給人不好的印象。

客人的反應也是兩極,有人覺得牠們很可憐,主動餵牠們或給我們錢請我們幫忙餵;也有人面帶嫌惡的語調說後悔搬來林口,因為這裡流浪狗很多!

這樣的語氣聽在我們耳中真有點刺耳,也很悲哀。

狗兒的世界是很單純的,不是養品種犬就高尚到哪,流浪狗就低等到哪。

唯一的差別只在於牠們有沒有固定的家而已。

而沒有家,沒有人來關愛,也不是牠們可以選擇。

不是只有自己家的小孩才是小孩,別人家的就不是,流浪的就不是。

不過,我畢竟沒說什麼。

雖然這麼一群狗常在店門口徘徊,難免會讓一些客人反感,有客人問我們:你們不怕這樣會影響生意?

哎!將心比心,就算會影響生意,我們也不忍心驅趕,還是三不五時去餵餵他們,天雨了讓牠們躲雨,天冷了給他們些紙箱。

每每看到這一群見到我們就搖首擺尾的神情,每每嚇到了客人的當口見到我們出面就乖乖的止息,靜靜的走開,心中也會有那種如果我有能力的話⋯⋯的喟嘆!

經常我們家狗兒在放風時,會與外面的狗兒隔著圍籬遠遠的相望,有時對嗆幾聲。

不過還好沒什麼煙硝味兒。

對狗兒來說,外面的想進來,裡面的想出去。

不知是外面的世界較精彩,還是裡面的世界較溫暖?

這些流浪狗牠們日後會有什麼下場?我們也很難預料。

會不會因居民愈來愈多,被捕狗隊抓走?被愈來愈多的車子疾駛過輾傷?會不會一再繁殖下去?

不必別人來告訴我們可以怎麼做,雖然知道可以怎麼做,但是畢竟能力、時間、精力有限。

晚上每餵牠們一次,當闔上門我的心就又揪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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