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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會來嗎?

今天,你會來嗎?

從事寵物健康志業這20年來,我常自嘲我們是狗門客棧,是犬貓深夜食堂,因為,每一個推門進來的客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這故事不見得可與家人,同事,朋友分享,因為他們無法理解,但在我們這兒,絕對可得到同理心以待。
20年來,見證許多來來去去,分分合合,生死離別,重獲新生的感動。還有那清官難斷但卻關毛孩一生的家務事。
好多客人朋友都會問,我為什麼不把這些點點滴滴寫出來。我都說,我怕被追殺><
其實我知道,每個推門進來的客人,都是基於對我們的信任,我們彷彿像個樹洞,聆聽了太多太多,我無法隨便下筆,用廉價而情感不到位的文字褻瀆了客人這份信任。
更何況,故事永遠帶著家長滿滿的自責、歉咎、不甘、遺憾、想得卻不可得⋯⋯再一次對號入座,即使再怎麼粉飾,卻無法太平。
我的心裡有許多抽屜,每個抽屜封箴了一個故事,我還沒有想把它們一一攤在陽光下。有時,我只是有感而發,就有敏感的家長以為我在講他/她。
可我終究還是掛懷的,關心,是問,也是不問。什麼時候該問,什麼時候該走開,遠遠的望著。
支援門市久了,當時間一到,我會抬頭望向門外,想著你/妳該推門進來幫毛孩補貨了吧!
有時,這週沒看到人,但看到去了別家門市或網購,心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還好,年邁的毛孩沒事。
每每看到憂心忡忡的你/妳跟我分享,獨自照料失智/重病的毛孩心理負擔有多大,我點點頭,我了解啊,20年來陪伴多少毛孩家長送走牠們最後一程,人還有長照體系,有外勞,有兄弟姐妹,有養老院可以分攤照護,可是毛孩沒有健保,家人不見得會幫忙,老闆同事不見得會體諒,當你跟牠的生活品質都急速下墜時,絕望的是不知道哪裡是盡頭,是誰有權利來踩剎車,是累到心裡想終止但卻無法說出口,這時,只是需要有人來推一把。
那天,一個客人因為照顧19歲失智老狗幾天無法好眠,終於崩潰嘶喊:夠了!後來又羞愧無法面對毛孩恍如嬰孩的眼睛,說著說著在我面前紅了眼眶。我知道,短短一年失去父母,弟弟也驟逝,又要工作又要照顧相依為命的老犬,你累的有理。我拍拍你的肩,一個如此粗曠卻對毛孩不離不棄的大男人,我告訴你,情緒發洩出來比較健康。
你流了眼淚,男人有淚不輕彈,但我知道你是為何流淚,我完全可以理解力不從心的感覺。而且,這條路大家都走過,也只能自己走過,才知道有多痛。
後來有時候,你會帶著牠來店裡,用背包揹著牠,我會摸摸牠的頭,默默為牠,也為你打氣。
每週買完牠的食物,你都會叫我一聲姐,下星期再見。
我微笑的目送你們離開。
但我心裡知道,我們正在倒數。
這週,你沒有出現。
明天,你會出現嗎?
即使這個世界上你的親人都不在了,還有我,默默關心著你,跟你的毛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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